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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9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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安冉起床後, 再去喬家各處轉了轉。

大衣帽間裏是她過去幾個季度定做的禮服成衣鞋履首飾,大部分都是全新沒有穿過,或者還來不及穿的。但是現在, 安冉並沒有心情帶走。

到最後, 她只拿了對她各種舞姿進行定格的相片, 各色資料, 以及她放到閣樓處的一個水晶燈。

喬家的傭人李嫂見她只帶了這麽點行李走,未免感覺費解。印象中的大小姐,走到哪都不會忘了她的漂亮包包和首飾,每次從國外的演出或者時裝周返回前, 幾個行李箱已經載著她的收獲先回來了。

“大小姐, 其它東西,你都不用帶走了嗎?”

“不需要了, 那些東西缺了都可以再新的。”安冉轉頭,對她笑了笑,“李嫂,你以後記得要照顧好自己呀。”

李嫂跟著她笑,“大小姐的眼光總是最好的, 肯定那些包包衣服放太久過時了, 不討你喜歡了。”

安冉坐到易斯謙派人來接自己的車上, 看著窗外樹木房屋倒退, 朝著李嫂揮手,表示再見, 依然是最初的模樣。

等見不著人了, 安冉將視線挪到身邊的水晶燈上面。

水晶燈代表著十幾年前最精湛的工藝。中間的小女孩被雕刻得栩栩如生, 單足踮起, 紗裙散開。打開開關, 水晶光束亮起時,小女孩的身影開始旋轉,臉上的笑容彰顯出純凈和美好。

安冉的思緒飄得有些遠。

她還只有五歲的時候,秦可欣就經常帶她出入易宅,讓她在易老爺子面前表演新學的舞蹈。

她一直想要讓媽媽說幾句誇獎她的話,可只有當易老爺子露出久違的笑容,秦可欣才會誇她幾句,當易老爺子沒有表示時,秦可欣也會冷著臉說她沒跳得好。

安冉以為自己只是為了取悅別人,每天只是在機械地旋轉,那幾年過得並不開心。直到他八歲生日時,有人給她送來這盞水晶燈,旁邊還放著一張卡片,卡片上寫著一行字——

【希望十年後還能看到你在跳舞。】

她知道有人是真心欣賞她的,所以開始努力地跳,想要跳到臺前最顯眼的位置,想要那個人看的。

可惜,這麽多年來,她錯誤地把送燈的人當成了易承澤……

安冉無力地闔上眼睛。

她將藍色天鵝絨布蓋到水晶燈上面,放到水雲灣別墅閑置的房間裏。

封鎖了這段經年往事,她搬出以前記錄舞臺瞬間的相片,坐在地毯上慢慢整理。

晚上,易斯謙回來時,她已經趴著沙發上睡著了,腳邊鋪著零散的相片。

易斯謙將人橫抱起來,她就本能地往他懷裏鉆。

安冉抓住他的衣領,喃喃地念了句,“我已經沒辦法再等你看到了……”

“什麽?”易斯謙斂了容色,低聲問了句。

“嗯?”安冉迷迷糊糊地睜開眼,見他眼眸輕彎,眸裏瀲灩著光華,和平常無異。

她也沒聽清他在問話,只從他身上捕捉到熟悉的男士雪松香。

處於半夢半醒的狀態中,她貼著他,想讓他溫柔一些。

接下去的兇殘讓她完全迷亂過去。

臥室的溫暖光線下,他只有神色是輕佻散漫的。

至於其它的,完全不是這麽回事。

她翻過去,臉埋在柔軟的枕頭裏,嗚咽的聲音都變得含糊不清。

滾燙的汗珠揮灑到她的後背和頭發上,光陰打下的黑暗身影將她完完全全地覆蓋,掙紮不得。

等到最後,她連手指都不能動了。

早上醒過來,她還是一個人,枕邊的溫度早已涼卻。

如果不是身上的痕跡,還有被隨意丟在地毯上的套,她會以為易斯謙沒來過。

安冉揉了揉太陽穴,心想人怎麽可以走這麽快。她還準備問問易老爺子喜歡什麽,好去買點禮物帶去易家。

她摸到手機,給易斯謙發去了信息。

易斯謙只回了句:“他很隨意。”

安冉覺得易斯謙和易老爺子關系好像不太好,確實說不出來什麽,還是轉尋秦可欣打聽,畢竟秦可欣深谙易老爺子喜好。

果然,秦可欣一聽她要去易家的事,給了她很多建議,羅列了最優的排列組合供她選擇。

安冉拿筆勾勾畫畫,挑選出最合適的福祿壽玉器組合。

在前往易家之前,她喊了司機,帶她前去商場。

……

“易總,易太太,這一套是我們最新定制的情侶裝,兩位要不要試穿一下?”海城市中心的高檔商場裏,高奢店員帶著職業性微笑,向身邊的兩人推薦男士和女士的晚禮服。

一套是低調內斂的男士西裝,一套是奢華優雅的黑色露肩小禮服,禮服的蕾絲褶皺裏藏了低調的花卉,浪漫又雅致。

店員不認為自己的說法有什麽不對。

像易承澤和喬馨這對這麽具有狗血小說性質的伉儷,娛樂報道都非常熱衷於幫他們回憶愛情歷程。易氏對這種偏正面宣傳的報道,當然也不會多加幹涉。

大部分路人看到的都是,易承澤和喬馨的相愛之路雖然坎坷,但兩人情比金堅,矢志不渝,無視路上的各種絆腳石。

易承澤可以為了喬馨,無視豪門出身的美貌未婚妻,與整個家族對抗。喬馨為了易承澤,可以苦熬幾年,一個人撫養他們愛情的結晶,也可以在覆出重炒熱度後,毅然放棄娛樂圈的事業。

在久別重逢後,兩人終成眷屬,滿足了大眾對美好感情的所有幻想。

易承澤當前的表現卻不像大眾所想象得那樣。

他冷著一張臉,直接說:“不需要,我們暫時穿不到。”

喬馨癡癡地盯著兩套禮服,內心百感交集。

曾經的她,經常幻想著能穿上這種彰顯身份的情侶禮服,和易承澤走在一起,向全世界宣告她的幸福。

真當嫁給易承澤後,趙明嵐給她的只有各種苛刻標準,易承澤給予她的也只有日覆一日的冷漠。

連被易老爺子逼來同逛商場,他都不願意和她多說一句話。

“我們的禮服都是要定做才合心意,這兩套我不太喜歡。”喬馨無奈地順著易承澤的話說下去,感覺到自己的熱情和耐心在逐漸被消磨,不知道還能撐到什麽時候。

兩人之間的氣氛冰冰冷冷,凍得店員都不好再說話。

再強行逛下去也沒意思,兩人心照不宣地往電梯的方向走去,準備回易家。

易承澤的腳步挪了幾下,卻忽然折回去。

原來是安冉的身影出現在那家高奢店門口。

易承澤的眼裏瞬間有了神采。

“冉冉,你要挑禮服嗎?”易承澤小心翼翼地接近安冉,斟酌了很久,指了店員剛才介紹的女士禮服,艱難地擠出一句,“這套黑色的禮裙適合你,你穿起來一定很好看。”

安冉蹙了眉,定住腳步詢問,“你為什麽要無緣無故給我推薦禮服?”

易承澤難得露出笑容,輕輕嘆息,“因為我好像從來沒陪你試禮裙,也沒親自為你挑選過衣服。既然遇到了,看它真的適合你就想送你,算是彌補過往的遺憾。”

“這樣,我在你心目中的印象不至於那麽惡劣。連這麽一個簡單的願望,你不會都要拒絕?”

喬馨距離易承澤還有一大段距離,卻清楚地聽到他的話,從他眼裏瞥見對她不曾有過的真情。

她站不住了,感覺易承澤完全忽視了她這個妻子,在狠狠地往她臉上抽耳光。

什麽狗屁的彌補遺憾?

這些日子以來,易承澤時不時關註安冉的動向,特意開車去雲芭樓下看人的做法,已經能讓喬馨輕而易舉地看出他的私心。

他易承澤就是想送喬安冉禮裙,然後,他偷偷買下配套的男士西裝,默認他和喬安冉還沒分開。

喬安冉才算他心中放不下的舊愛是嗎?

她才算他們路上的絆腳石?

易承澤現在又反悔了,試圖挽回舊愛了是嗎?

做夢!

喬馨被易斯謙的助理敲打過,自然不敢靠安冉太近,也不會朝安冉放話。

但她可以在易承澤身上下手。

喬馨走了過去。

“阿澤,我們剛剛看這兩套情侶禮服時,你都說不好看,不喜歡穿,怎麽還可以把女士禮裙推薦給冉冉啊?”

她發揮出了一個女演員該擁有的演技,嫻熟地抱住易承澤的手臂,甜蜜地枕靠在易承澤肩頭,終於有了娛樂八卦中那對傳奇眷侶該有的樣子。

似乎是最隱秘的心思被人當場揭示,易承澤的臉色逐漸沈了下去,筆直的身體開始僵硬。

“冉冉,你聽我說。”

安冉面部的表情沒變化,納悶地問:“說什麽?”

易承澤的神情遲鈍,因為喬馨才是他目前的正牌妻子,喬馨做出什麽親密舉動都是合理的,他始終說不出什麽。喬馨緊抱他的動作,更加說明了這一切。

安冉沒多看他們幾眼,也沒什麽興致多看,“你們夫妻恩愛,我留著聽多不合適。”

“而且,我是來給我老公買內褲的。路過這裏隨便看了兩眼而已,就算有人要送我禮服,那個人也不該是你。”

“冉冉,你……”易承澤的面部神經一抽一抽的,驚愕地張大嘴巴,他的手卻被喬馨牢牢地抓住,暫時拿不出來。

安冉當著他們的面,走進隔壁賣男士內衣的店裏。

她纖細白皙的手指曲起,敲了敲玻璃櫃臺,當真問店員要了一沓內褲。

店員詢問尺碼時,她還能精準地報出來,一看就知道夜生活豐富。

安冉淡然地從店員手裏接過包裝好的袋子,戴好一副墨鏡,優雅地將頭發挽到一側,從他們面前路過。

她的唇上帶著些細閃,襯得人明艷艷的,“兔崽子,記得回易家後,再來見我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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